第1章 我叫季瑛 我叫季瑛,我家对面有个邻居,她叫薛时绾。 自我记事起,家里三口人就住在家属院的筒子楼里,当时正是九十年代初,赶上设计院由事业单位改国企,不少人都下岗了,一笔遣散金就买断工龄,也买断了他们本来坚信永远不会丢的铁饭碗。 我家是双职工,妈妈是工程师,爸爸是描图员,在工资按照职级和工龄发放的年代,爸爸高中毕业就开始参加工作,工龄比大学毕业的妈妈长,每月的工资甚至还要多五十块钱。 二十块钱是家里一周的夥食费,是一罐商场里的进口奶粉,也是爸爸在每一次和妈妈吵架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反复念叨的资本,似乎为了这二十块钱,家里的饭菜是妈妈一个人做,家里的地板是妈妈一个人擦,家里的衣服也是妈妈一个人手洗…… 妈妈像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上班干工作,下班做家务,好像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 我上托儿所的时候,改革与下岗都还没开始,设计院尚且还带着点保密单位的属性,家属院外围是红砖垒的高墙,高墙外常年站着两个精神抖索的哨兵叔叔,如果小孩淘气想要跑到外面玩,都会被哨兵叔叔架着胳膊抱回托儿所。 哨兵叔叔对待大人总是一丝不茍的板着脸,但对我们这样的小孩却很和善,还教会了我们一种叫“打倒地主”的游戏。 游戏需要一个人当地主,地主必须身强力壮,选托儿所里面最高最壮的孩子,其他的人当农民,如果地主抓到一个农民,农民就会变成地主的佃户,帮着地主一起抓剩下的农民,最後看哪一边阵营剩下的人多,哪一边就算获胜。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疯跑打闹的游戏,但玩的次数多了,我却偶然萌生了疑问。 地主是什麽意思?佃户又是什麽意思? 托儿所的老师告诉我,地主就是好吃懒做,整天躺着睡觉不劳动的人,佃户就是辛勤劳动,却总是被地主欺负的人。 那天晚上,妈妈下班後把我从托儿所接回来,一手拎着从食堂打的晚饭,一手牵着我,肩上的挎包里还装着两本厚厚的大书,随着妈妈走路,一前一後地摇晃着。 我嘴里嚼着妈妈给买的山楂条,仰着头和妈妈说,爸爸整天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