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新雪初歇,乌云压檐角,远岱灰重。 府墙深深,灯花密密,掩过碎月浅弧光。 朱雀街寂寂,一步一印,簌簌如人轻语。 纪崇照旧一袭黑衣,抱剑闭目立在府前,闻声散漫睁开眼,灰蒙蒙中一点人影,扶着红墙,缓步艰难走近。 是个瘦削白细的少年,只穿青灰长袍,在冰天雪窖中伶仃无依。雪水沾湿长靴,脚冻得麻木,广安王府的金字门匾近在咫尺,他快走两步,却被纪崇在门前拦下。 “陈大夫,王爷要你去城东春暖阁听事。” 少年明亮如水的眼睛腾起雾气,嗓音喑哑,低声道:“今日是旬假,不该我当值。” 纪崇跟随在广安王身边多年,崇尚武力,作风利落果决,视军令如山,对这个得了王爷青睐的羸弱少年向来有几分瞧不上眼。 他嗅到浅淡的香灰味时,语气更带了几分鄙夷: “去不去由你,只是别误了王爷的事。” 躲在少年衣装下的女孩面露疲乏,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劳驾借我匹马,城东路远,徒步误事。” 纪崇努努嘴,“那边有马车等你。”见他沉默寡言的样子,纪崇又忍不住嫌弃:“可真是娇气,往日在西北烈风策马,不也受得住?何至于回了盛京便要人来接,害我苦等了半个时辰。” “是在下不是,给纪少赔罪,告辞。” 陈泠月借着车夫臂膀钻进马车,车中生了炭盆,映照得金丝银线绣成的车壁泛着浅淡的光。 马车沿着朱雀街疾驰,白靴上的水渍还未完全烘烤干,马车已经徐徐停下。 往日迎来送往的春暖阁因大雪清冷几分,车夫独臂挡开要贴上来的老鸨,径直带她去了最里间的芳菲苑。 里面胭脂水粉香气混杂,熏得人头脑发昏,丝竹声声入耳,靡靡之音绕梁不绝。透过纸窗边的剪影,人影绰绰,娇笑嬉戏。 “王爷并未多说,小陈大夫先在这儿侯着吧。” 陈泠月点头示意,身上攒下的热气被连廊的冷风瞬间卷走了,她也只能一动不动站在风口。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门被纤纤玉手推开,身上随意披着薄纱的姑娘倚靠在门口,玉肩半遮,目光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