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拿在手里的发胶被暂时放下,站在镜子前整理垂在额前的几缕头发,两手一起将它们向後固定,用力将鬓角的头发卡在耳後,暴躁的拿起发胶,涂抹上去,一切都变得整齐。低头清洗手上粘腻的化学物质,双手撑着洗手台,不去擡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一定是扭曲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洗手台不再冰凉,这世界开始燥热起来,变成邓念忱最讨厌的盛夏。 邓念忱在医院的地下车库等待谷雨清,斜倚在车门上,看了一半的视频被关上,读了一半的故事被搁置,仿佛震耳欲聋的蝉鸣出现在他的耳朵里,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接近,晕车丶晕机丶晕这空气,遇上强气流,他看见飞机的翅膀上下翻飞,心脏産生反应,控制不住反胃的欲望。站立不住,蹲在车旁。 “邓念忱,邓念忱,干什麽呢?” 扶着腰站起来,打个哈欠,“可能有点低血糖,这都几点了,饿死人。” 谷雨清从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递给邓念忱,“先吃点东西垫垫,他们已经点好菜,只差我们,到地方开饭。” 谷雨清上下打量他儿子,“怎麽这个时间点洗头发?” 发梢不再滴水,只是仍旧湿的明显,徒劳无功的时刻,攥在手心的巧克力。 看向窗外,天色只是昏暗,但还亮着,“下午去打了个篮球,出一身的汗,必须要洗个澡,带着一身的汗味不礼貌,对吧,妈。” 谷雨清沉默着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停止追问。 真的很近,近到碰上晚高峰的他们仍旧只花费十几分钟便到达目的地,但也很远,那块巧克力变得粘腻,胃里翻江倒海,撕开外包装。谷雨清倒车途中瞥见一眼,“忘了你不喜欢吃黑巧,不想吃就放那儿,到地方了。” 填到嘴里,很苦吗?邓念忱分辨不出来,吃完两块破碎的巧克力,手指和外面的空气一样热烈,有了颗粒感。 步伐越来越小,心跳越来越快,有几个明确的瞬间,邓念忱想说:“我不想吃饭,我不饿,我想回家,我想躺在我的床上,我想用被子盖住头,我想当一具尸体,我想住在太平间。” 有更多明确的瞬间,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牙齿总是触碰口腔里的软肉,眼泪掉下来的冲动,愤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