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暮色正浓。 宝川路却灯火熠熠,云家的府外, 隔着一条石板路,搭着架子台。 四柱拔地起,飞檐勾角,戏台设藻井。 台下有圆桌,配长凳,面上布茶壶和零嘴。 贪吃的小娃依在爹娘怀里砸吧着蜜饯,淳朴百姓剥着瓜子花生,众人交头接耳。 这看戏啊,是有钱人家的消遣。 请一个戏班子唱一回,普通百姓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凑不到那么多银子。 免费看戏,还有席座、茶水,可谓是南峪朝头一遭。 “咚咚锵,咚咚锵——” 锣鼓敲响,二胡音色悠扬,琵琶声声清脆。 台下人屏息凝神,好戏开场,只见梳起云鬓髻的女子穿粉衣,水袖舞起,莲步而来。 她白面桃腮,眼角细长,声声唤着‘母亲’,是在寻人。 一出拜月亭,花旦是云麓,她所唱的瑞兰逃难中与母亲失散,偶遇秀才蒋世隆,结伴而行,历经波折终成眷属。 温茗倩饰演穷生 , 刚一出场,便赢得满堂喝彩。 随着戏台有戏,一探究竟的人越来越多,停下来便再也挪不动脚。 人潮中,锦衣男子杵在灯火触及不到暗影处,台上的女娇娥,已是他此夜唯一的星辰。 裴钰从不知,原来云麓的声线这么干净,如山涧清泉,黄莺出谷。 她身段似细柳,流风回雪,一颦一笑,勾魂夺魄。 这真真是他识得的云麓,那个温柔内敛的云麓? 半个时辰的戏腔,宝川路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台前骤然有人拍桌,“好,好得很!” 站起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贺蓮。 他两步站上桌,挺着胸脯扬起下巴,“赏,来者是客,都下去领五文钱,算我贺某人给的戏银!” 贺蓮的话更如冷水下油锅,宝川路沸腾不止。 看戏不要钱也就罢了,还有铜板可以领,天底下竟真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云麓也没想到,贺蓮会这么捧场。 休说五文钱不多,但这宝川路上至少有几百上千号人,这笔开销不小。 站在台上,云麓也不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