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北 步练师站在猎猎江风里,遥望水天相接的大江尽头,三万东吴水师沿江而下,在波涛翻涌的江面上凯旋高歌,冲过万千山峦,向她奔腾而来。 孙权一身绛红铠甲,立于巍峨耸立的战船之巅,背後是绵延无绝的漫天烽火,脚下是尸浮遍江的百万曹师。 赤壁的火光与绛红色的铠甲融为一体,印亮孙权漆黑的眸,夹杂着一句炽热的低语,掠过步练师微凉的耳畔。 “孤此生必下合肥,取淮阴。献于汝前,允汝归乡。” *** 二月的建业宫冷得彻骨,步练师从久违的梦中醒来,从头到脚都是蚀骨得冰凉。 暖炉里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钻心的凉意在空中溢散,她痛苦地蜷缩在榻上,竭力抑制从小腹蔓延至全身的冷战。 “来人……” 值夜的宫女取来蜡烛,把灯点亮。 那龟驮凤鸟铜灯本是一对,现在一只凤鸟的左翼缺了一角,火光摇曳中,残缺的凤翼隐隐现现,在墙上投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 宫女年龄不大,像是新来的,慌慌张张看了眼暖炉里的残渣,又看了看面若缟素的步练师,有点手足无措。 “夫人,炭又不够了……” 她绞着手,支支吾吾地说:“长夫人前日遣人来,把殿里的炭收去了大半。说是前线传了捷报,过几天至尊凯旋,要和後将军去石头山猎虎,少不得小住几天,得备着。” 窗外一阵窸窣,积雪从白梅树上落下,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捷报。 步练师缓缓睁眼。 “合肥打下来了?” “长夫人……是这麽说的。”宫女顿了下,说:“长夫人还说,这次北伐,後将军立了大功,至尊有意封他做车骑将军。” 步练师略微一怔,一颗堵在胸口很久的大石,终于落地。 “知道了。下去吧。” 宫女原地不动,吞吐了半晌,说:“夫人腹痛了好几天,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後将军临走前特意嘱咐了,要奴婢们好生照顾夫人。”见步练师没说话,又补了句:“奴婢一定快去快回,不让长夫人知道。” 烛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