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引言: 我一生都被人主宰命运,可我再不想这样了。 —— 皇帝下旨召见的时候,我正犯了头疼。 嘴里应着遵旨,转身就上了榻,今日左右是一死,圣旨于我,已如半张废纸。 等一觉醒来,日头偏了西。稍作梳妆,打开门时,见传旨的宫侍竟还等在外头。 我吓了一跳,那宫侍见了我,躬身道:“姑姑若是休息好了,便随奴婢来。” 散漫地走在三年未曾踏足的宫道上,清风拂面,葳蕤生香。 生于三九寒天的我,最终埋葬在这样清爽的初夏,倒是个温暖的归宿。 芓寒宫离皇帝起居的宫群极远,走到承稷殿时,腿都走酸了。 不过一杯鸩酒的利索事,偏要拖拖拉拉地见一面,皇帝陛下的疑心病是越发严重了。 内廷总管李顺正在殿外候着,见了我,表情似哭又笑:“青夏姑姑。” “青夏”两字早已湮没于宫闱多年,乍然听到,倒教人一时恍惚。 “李总管,多年不见,圆润了不少。” 李顺推开沉重的殿门,微微叹息:“姑姑却是,清减了许多。” 殿门在身後阖上,我一步步朝着年轻的帝王走去,大殿尽头的天子低头凝眉批阅奏折,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近。 跪下身,叩头行宫礼:“奴婢杨三九,叩见陛下。” 殿内静默,我伏身等待,良久後,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过来,给朕研磨。” 墨锭在指下平缓地打着圈,三年多未曾做过这样的细致活,以为手会生,却不想,是自己高看了岁月。 案上杂乱地放着许多奏本,下月十六安平公主和亲的随队名册扔在最上面。 研磨的手一顿,褚辰果然是看到了这册子,才会时隔三年召见我。 今日,想必是走不出这座殿了。 我也是褚辰的一簿册子,记满了他所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这样见不得光的存在,从一开始,命运便已注定,不该暗存丝毫侥幸。 褚辰停了笔,一迳盯着碾转的墨锭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