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的草鞋在青石板上碾出血印,夹在陈伯怀中的裴十七,透过那双干枯但却有力的臂膀,能够清晰的看到老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身后追兵的火把像条赤鳞巨蟒,吞吐着山道拐角的苍苔,像要把爷孙两个一起吞没。 “少爷,小心!“ 陈伯突然把裴十七的脑袋按进怀里,三支铁翎箭随着破空声擦着陈伯的发髻钉入岩壁,溅起的碎石在裴十七左颊划出道血痕,怀里的《百草经》不知何时被蹭破了封皮,父亲用朱砂批注的“三七性温“正糊成一团暗红。 悬崖边的老松在夜风里张牙舞爪,陈伯解下束衣的麻绳把裴十七往背后捆。 “当年老爷在这采到过九死还魂草“老人的话被山风撕碎,裴十七只觉得腰间骤然一松,整个人如同药铺里被甩干的参须般荡向深渊。 “下面有“ 陈伯最后的呼喊消散在箭雨里,裴十七瞪大眼睛望向崖边,陈伯正举着药锄迎向追兵。裴十七瞬间明白,陈伯那句没说完的话应该是——下面有藤蔓!可惜等裴十七意识到时,他已经被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惊得再也来不及思考其他。 裴十七望着头顶的月光被银雾蚕食,陈伯染血的衣角化作天幕上最后一点朱砂。 眼睛一闭,“死就死吧…”裴十七心中反而有些释然,笑了。 —————— 当后背触到某种弹性十足的物体时,裴十七恍惚听见菌菇爆裂的闷响,腥甜的汁液涌入口鼻。 “啪嗒。”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在眼皮上,裴十七掀开沉重的眼帘,最先看到的,是漫天漂浮的发光孢子,像是谁把星子碾碎撒在了晨雾里。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却摸到团温热绵软的毛球,那东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六根钢针般的胡须扫过裴十七的鼻尖。 “陈伯养的狸花猫成精了?!” 裴十七一骨碌翻起身,眼睛正对上双金灿灿的灯笼大眼。雪豹般的巨兽歪头打量着他,尾巴尖兴奋地摇了又摇,像是个风车。 “雪爪!你又偷玩我的缚龙藤!“一阵清亮的女声,惊得裴十七打了个嗝,这才注意到巨兽后腿缠着开花的青藤,荧蓝浆果正顺着藤蔓噼里啪啦往下掉。有一个赤足的少女踏着满地的苔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