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是几更天了,窗棂子外面的天色还冷冷清清的,往屋里渗进些冷气儿来。 并未大亮,只是隐约透出个清亮颜色,教人知道这是要天明了。 藏匿在暗夜中的鸟儿,不知从何处纷纷跳出来,叽叽喳喳的,要将清晨搅个天翻地覆似的。 萧憬往身侧一摸,果然没了人。 正眯撒着眼睛到处寻,终于在镜前找到了那人的身影。 “要起了?” 他哑着嗓子问,还掺着些鼻音。 陈谕修早已自行穿戴好公服,此刻正将御赐的玉革带往腰上扣。 他看向铜镜里自己的仪容,回话道:“回陛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该起了。” 镜子里的红色圆领袍难掩他身姿颀长,又脸色一板,更添上几分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取过小几上的官帽,一手托在腰间走到帝王的床前,躬身道:“陛下可再小睡片刻,臣先行一步。” 说罢转身欲走。 纱帐摇曳,一只白细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来,轻轻扯住了陈谕修的袍袖子,意欲挽留。 陈谕修止步,回头一瞧,见年轻的帝王在帐子里揉着眼睛,好像还没睡醒。 “先生与我一起走。” 萧憬耍赖似的软了软嗓子,不知做了什么梦,似乎还以为自己在潜邸时候,是那个痴傻孤单的三皇子。 话才说出口,脑子便清明了。 萧憬立时想起,他已经是大堇的皇帝了,正躺在贞元殿的龙榻上,而睡在外侧的——是大堇朝的内阁首辅陈谕修,也是登极前一直教导他的先生。 思及此,萧憬揪着先生的手哆嗦了一下,缓慢地收了回来。 正心道:快些走! 快些走! 却见陈谕修正色走上来两步,帝王眼睛一闭,知道为时已晚。 首辅大人拱手弯腰,恭敬行礼,不出半点差错。 他蹙着眉,口吻严厉,却不乏无奈:“陛下登极两年,身担国事,怎还如此任性?” 萧憬闭上眼睛,脑袋一个变得两个大,昏昏沉沉的。 他逃避似的把头蒙进被子里,把先生的声音隔绝在外。 他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