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浴缸边缘摇晃的手机。屏幕上是未写完的代码,气泡膜小黄鸭正漂过“996猝死预警”的新闻标题。温热的水流突然变得刺骨,鼻腔涌入混合着鸡屎味的草料气息。 “二丫!再装死就把你扔猪圈去!”一声大喝,紧接着,粗糙且带着几分力度的巴掌“啪”地拍在苏小满的屁股上,她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这一巴掌差点把苏小满的“三魂七魄”都拍飞,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一下从炕上弹起来,扯着嗓子喊:“谁啊!大白天的抽什么风,不知道人睡觉的时候不能吓嘛,小心我告你职场霸凌!”喊完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办公室,周围的一切破旧又陌生。 刚一睁眼,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苏小满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她下意识地想要支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细得像麻秆,掌心满是粗糙的触感。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陌生的环境让苏小满完全懵了,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撞。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目光慌乱地四处打量,入目是褪色的蓝碎花棉被,一双黝黑干瘦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炕沿边,站着个身穿靛青对襟衫的圆脸妇人,妇人手里还紧紧攥着纳到一半的鞋底,鞋底上的麻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质朴的光泽。 苏小满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这声称呼下意识就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可刚一出口,她就被自己那稚嫩得不像话的童音惊到了。 刹那间,记忆如汹涌倒灌的洪水,将她彻底淹没——如今的她,已然成了1983年的苏二丫。父亲苏铁柱,是个老是把算盘打得错漏百出的生产队会计;母亲王腊梅呢,最拿手的事儿,就是把全家那点可怜的积蓄,密密缝进内裤的夹层里。 “发烧烧糊涂了?”王腊梅满脸关切,伸手摸了摸苏二丫的额头,“恁爹昨儿个差点让账本吃了!”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递过来。 热气腾腾的红薯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就在苏小满伸手接过红薯的瞬间,她不经意瞥见糊在墙上的《人民日报》,头版那醒目的日期——1983年3月17日,瞬间让她的心跳猛地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