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朵朵银花,远光灯刺破的雨帘里,柏油路面蒸腾起迷蒙的雾气。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漫开,后视镜里那辆没有悬挂车牌的黑色越野车,已经幽灵般跟了三个路口。它始终保持着二十米的间距,就像猎豹在等待猎物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师傅,能再快点吗?“母亲第三次开口,她膝头的檀木匣随着颠簸轻轻震颤。我瞥见匣子侧面斑驳的朱漆——那是父亲生前用半块寿山石印章修补的痕迹。此刻那些暗红的纹路在仪表盘蓝光下蜿蜒如血,匣内传来玉器相撞的细碎声响,明代青玉璧的蟠螭纹路仿佛正隔着四百年的时光啃噬木匣。 方向盘突然传来剧烈震动,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闷响让母亲猛地抓紧安全带。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在某个频率的杂音里,我分明听见父亲临终前沙哑的叮嘱:“青要之山玉魄归位“ 记忆的残片尚未拼凑完整,两道雪亮的远光灯突然穿透雨幕。后视镜里的黑影骤然逼近,改装引擎的轰鸣声如同野兽咆哮。我猛踩油门,仪表盘指针颤抖着冲向红色区域,可黑色越野车仍在后视镜里急速膨胀。 “抓紧!“我嘶吼着向右急转,轮胎在积水路面发出濒死的哀鸣。母亲扑过来的瞬间,我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那是父亲最爱的熏香味道。檀木匣冰冷的棱角抵住我的肋骨,青玉璧碎裂的脆响混着金属扭曲的嘶吼灌入耳膜。 翻滚的世界里,我看到安全气囊炸开的慢镜头。母亲的银簪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簪头的翡翠蜻蜓翅膀应声而断。温热的液体滴在眼皮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恍惚看见车窗外晃过一双嵌着青铜螭纹的军靴。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细针刺入鼻腔,我睁开眼时,左手无名指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惨白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三根银色输液管在余光中微微颤动,如同悬垂的蛛丝。 “你昏迷了六十三小时零七分。“清冽的声线带着冰层碎裂的质感。门口倚着的身影逆光而立,白大褂衣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纹云锦衬衫的流光。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CT片走近,腕间沉香木珠撞出细碎的响,“除了轻微脑震荡,最有趣的是这个。“ X光片被举到眼前,我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半枚青玉残片正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