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高扬,大暑节气刚过,伏家班在办丧事。 院里木桩高低错落,来不及收。白纱把正方形小院裹住像敷了一层野蛮的雾。狮馆布置成灵堂,摆满了菊花。堂外,两只雪白的孝狮,狮头朝外,趴在草席上蛰伏。 烈日灼人。 一过正午,瘸腿男人白衣黑裤得进了灵堂,先燃烛焚香,捧着接满清水的大碗拜了三次。转身拾起柚子叶,与身后捧着白绫的男人再拜三次牌位。一出了灵堂,他把白绫系在孝狮的狮角上。 两头马超狮眼帘闭合,拖直了狮批,一动不动。 “爸爸,他们在干什么呢?”院外,小丫头趴在大人怀里,扎着羊角辫。 男人嘘了一声,轻轻说:“这是给狮子开光呢,狮子不开光就不能用,没人敢破例。” 他话音刚落,瘸腿男人在院中高声呼喝:“白花桂角,天知地觉!” 呼过后,他在两只孝狮额前的宝镜处用蘸了清水的柚叶点洒,然后是狮头面部,耳眼舌,再是背,狮尾,最后是前后脚。 “一洒宝镜显孝义,二洒头尾现衷心,三洒前爪护明主,四洒后足登莲台!”瘸腿男人做完四洒,回到狮头正面,柚叶最后蘸一把水,朝孝狮左右及中间重重洒净。 水滴落,沉进土中。“雄——狮——起!” “可是这不是真狮子啊,都是假的。”小丫头又问。 男人叹气一声:“这叫南狮,不是真狮,胜似真狮。” “南狮……什么叫南狮?”她使劲往里看,刚才趴在草席睡觉的白色狮子全部睁了眼,只不过左边那只只有一个狮头,狮子尾巴可怜兮兮地拖在地上,像少了一半身体。 右边那只不这样,有两个人在狮背下面。“爸爸,什么叫胜似真狮啊?” 男人在锣鼓声中娓娓道来:“因为狮行是武行,规矩特别多。现在院里的这叫孝狮,很少见到,舞法和平常醒狮完全不一样。不训练更不彩排,不专门学习,只靠口耳相传。” 丫头童真地问:“为什么不彩排呢?” “因为孝狮一出,必定有人过世,不能轻易显狮身。”男人说,“孝狮又叫马超狮,白眉白须,黑眼半合,狮头要朝外摆在草席上。要开光,要由逝者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