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风掠过卧牛山,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跌跌撞撞地扑在姬家祖祠那早已斑驳脱落的朱漆大门上。门环锈蚀得厉害,风吹过时,只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喑哑的摩擦声,像是垂暮老者最后的叹息。 祖祠前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 这就是姬家,曾经显赫于青岚皇朝北境,出过数位大能修士的古老家族,如今仅存的所有血脉。男人们大多穿着洗得白、打着补丁的旧袍,脸上刻着常年劳作的沟壑与风霜侵蚀的疲惫,眼神浑浊,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与认命。几个半大的孩子缩在大人身后,好奇又怯生生地打量着前方那方寸之地,他们身上的衣物同样单薄破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祖祠那高高的门槛内。 供桌,是唯一被仔细擦拭过的物件,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近乎凄凉的洁净。上面摆放的祭品,寒酸得令人心头紧。没有三牲,没有玉璧,没有灵果仙酿。只有三颗刚从后山野林里摘来的青涩野果,表皮还带着晨露的水汽,孤零零地躺在缺了角的粗陶盘子里。果子不大,表皮粗糙,在空旷的供桌上显得格外渺小、卑微。 这就是姬家如今,所能供奉给列祖列宗的全部心意。 “唉……”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叹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人群中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是站在最前排的一位族老,他身形佝偂,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拐杖,望着供桌,浑浊的老眼里是化不开的酸楚和羞愧。 站在供桌正前方,直面这份沉重寂静的,是姬尘。 他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身形挺拔如崖边青松,只是身上那件深青色的粗布短衫,肘部和膝盖处都磨出了毛边,洗得褪了色,紧紧裹着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身躯。他的脸庞尚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轮廓,但线条却已透出几分棱角分明的坚毅。尤其那双眼睛,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如同两泓深潭,映着供桌上那三颗青涩的野果,映着身后族人们黯淡的面容,也映着祖祠深处那些蒙尘的、象征着过往辉煌的牌位。 他是姬家的少族长。这个身份,在如今这破败凋零的境地里,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几乎要将人脊梁压断的重担。 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