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一月八日 嘉城 冷 这是我记事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雪下得很大,说是十八年不遇的大雪。 医院里也是白的,墙壁丶床单丶灯光,都和窗外的雪连成一片,无声无息。 第七天了。 陈绥还是那样躺着,隔壁床的阿姨总叹气,说我们高三摊上这种事,真是倒了血霉。 是啊,为什麽偏偏是现在?不幸也挑时间地点吗?在这样要命的节骨眼上,小不幸就变成了大不幸。 京纾阿姨来了。 她看上去还是那麽得体,只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了。 她说,明天就开庭了。我问她,您要去听吗?她摇摇头,声音很温和:“不去了,我还有工作。” 我真佩服她。她的孩子躺在这儿,生死未卜,可她没倒下,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走得稳稳当当。 她反过来问我:“你呢?你不去吗?” 我摇摇头。 那个人杀了那麽多人,结局还用猜吗?一个“死”字而已。 就算不是死刑,关几年放出来继续杀人,那也跟我没关系了。 世界那麽大,不幸那麽多,我已经习惯了。 京纾阿姨没说什麽,只是望向窗外那片无垠的白。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轻轻的:“陈绥离开庆泽後,就没看过这麽大的雪了。” 她顿了一下,转过头看我,“你替他去看看吧。”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的手很凉,动作很轻。 “我的意思是,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别停留在这里。” “我们,都不要停留在这里。” 我走出了医院大门。 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反而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很爽。 外面白得晃眼,寂静无声,只有脚下踩雪的咯吱声。 这麽大的雪,我第一次见。不知道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下意识地往人多的地方蹭,商场里暖气开得足,人声嘈杂,反而让我觉得没那麽空。听别人聊着打折丶年夜饭丶新衣服,我感觉自己又是活人了。 逛到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