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起 这眉毛不好,生得太凌厉了。 我一手执靶镜,一手用银镊子拔。将仲在旁边站着,眼睁睁看我干净利落,手到眉除。 我从镜子里看他,白皙清俊的脸上仍旧是没表情,不过从眼神来看,应该是在骂我:“这婆娘不是人麽,都不知道痛的?” 痛,也要看我现下有没有资格。 没拔几下手就没了力气,我对着镜子里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道:“你过来,帮我拔。” 他是这“百花楼”的小倌。 刚刚我找白妈妈要的人,不要丫鬟,只要了一个能出苦力的小倌。当时给了她四条标准:我要模样好看的,声音好听的,吐字清楚的,品德别太渣的。 只消一盏茶功夫,妈妈便把他带了来。 “好巧不巧的,今天刚好新来这麽个人。品行不知道,你看如何?” 我看过去。 肤色白,虽然抹得脏,那天生的白却能透出来。不只白,而且细,恐怕——从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罢。眉目清楚如画,纤细的鼻子,狭长的凤眼,紧抿着的薄唇。好看。 他脸上没什麽表情,看不出屈辱,也看不出愤恨。更不是青楼小倌常见的谄媚相。 很好。他不甘心在这里。他想逃。和我一样。 我点了点头:“叫什麽名字?” 他不做声。我倒是听见了他鼻孔出气的声音。 白妈妈打了他一下道:“卖身契都签了,来了就是伺候姑娘的,嘴再硬让老茶头收拾了你!” 我笑道:“他初来乍到恐怕不习惯,妈妈去忙吧,我慢慢问他。”说得就好像我是这里的老人儿似的。 白妈妈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看在姑娘面子上!” 我被白妈妈灌了药,手上没力气,让他替我修眉,他答说“我不会”,声音好听,冷冷清清的,像个冰凌子。 我不理会他这一句,轻声笑道:“你来此处是为了什麽,可要想想清楚。” 他眸中有什麽东西闪了闪,上前接了我的镊子。 很好。 “拔哪些。” 我心里腹诽这个人是不是只会“三字经”?却没跟他生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