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槐花 梁雀桐是在20岁的时候回到的首都,距离她初中毕业插队落户已经过去了五年。 内蒙古的草原一望无际,远处有重山,距离她好近,可梁雀桐望着那重山根本无法跨越;冬季曾经达到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夏季偶有风暴肆虐,她在这种气候中生存,患上了冻疮,以及脱了一层皮的皮肤;最常见的饮食是高粱丶玉米窝头和熬成的粥,很少见到蔬菜,偶尔改善夥食的话会有羊肉可以吃到,一般是非正常死亡的羊,她大概用了不到一周就适应了奶茶,不喝也不行,没有那麽多的饮用水。 至于在内蒙古做什麽,她主要是开垦草原种小麦丶种土豆,到秋收的时候需要在霜冻前割麦。 梁雀桐回首都的时候是春天,她没带多少东西,因为根本没有什麽可带回来的,带回来的就是缝在内衬里的钱和她为数不多的衣物以及日用品。 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她出火车站望着没那麽蓝的天,随之上升的是火车的黑烟,她没指望有谁来接她,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接她。 梁雀桐搭公交车回到了梨花胡同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公交车跑得不快,慢慢悠悠的,车上人却不少,她拎着行李并没有可以坐的位置,只好随着公交一路上东倒西歪。 窗外的景色太熟悉了,哪怕是过了五年她还是这麽熟悉,黑灰色的墙砖,青灰色的瓦,墙上用白灰涂着宣传标语。 这是槐花开的季节,梨花胡同没有梨花,倒是有很多槐树,在胡同两边树立着,排得很密集,黑色的树皮,如同伤疤一样开裂,向上伸出来枝桠,四面八方伸展着,有的伸到胡同里某家的院子里,绿油油的叶子,一串一串的槐花,白色的,晶莹剔透,你很难不注意到它,就掺杂在那绿色的叶子里。 这是傍晚了,胡同里的路灯亮了,但是亮中透着黄色,显得雾蒙蒙的,看得不真切。 她拐过两个路口走到胡同末尾的一家,门是开着的,不定谁回来谁出去,很少会关门上锁。一间院子里住了三家,她家也在这所院子里的最深处。 这时候正是到了做饭的时候,过道里有人提着水桶在接水,还有人在公用的水池边洗菜,水龙头开得很细,水流得缓慢。 她和过道上的小孩差点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