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靠近年关的一个寻常傍晚,甘肃天水市赵家村开进了三辆黑色小轿车。 那时候正赶上进城打工的浪潮,村里年轻人纷纷跑去厂子餐馆的谋生路做着某天暴富的美梦,直至临近年关才会大包小包带着城里的稀罕物件回村,以彰显自己在大城市过得多么称心如意。 赵诚就是首当其冲的一员。 他当下正戴着新买的墨镜,穿着喇叭裤,在村头老人一阵阵“不伦不类”的嘀咕声中骄傲地骑着二八大杠顶着寒风招摇过市。身后传来马达声的时候,他甫一回头,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城里正时兴的伏尔加。 认出了也没用,伏尔加们在赵诚艳羡的目光中相继呼啸而过,临了还卷了他一身的土。 这谁忍得了? 赵诚看看绝尘而去的车尾灯,又看看自己的二八大杠,终究还是忍了。 没想到晚上回家时又见到了熟悉的影子。那三辆黑车就稳稳当当停在他家百八十米开外的荒弃土屋前,有两个穿着深色工作服、佩戴工作证的中年男人正向逐渐被吸引过来的村民解释,说他们是市资源规划局的,要从这破土屋开始给全村里规划规划,好推动大家经济发展嘞。 赵诚看着他们给大家分烟,还叮嘱说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蓝图虽然还没有分发到具体负责单位,但他们作为“先锋队”,这就提前熟悉情况来了,并希望大家支持工作,尽量远离,以免扰乱规划的进度。 赵诚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们这个村子已经穷了太久了,怎么突然就来“规划”了呢?再说,他在城里餐馆端了挺久的盘子了,歇班的时候大伙插科打诨什么都聊,怎么就从没听过市里有个什么规划局,又要来这穷乡僻壤的破烂村子给他们规划呢? 伏尔加里影影绰绰还坐着些人,赵诚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镇,颇有些大人物的做派,更将这个说法上了一层保险一样。 围观的人群面上多少有迟疑之色,似乎有人想说些什么的,被身旁的人快速扯了衣角,便将那话又咽回去了。 赵诚打了头阵,凑上去嬉皮笑脸地要了根烟别在耳上,见大家伙也纷纷效仿接了烟,就骑着洋车子慢悠悠地往家里蹬。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