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次死亡 奚野第一次见到尸山血海,是在他穿书的第七天。 准确地说,是第七天零三个时辰——系统三七的倒计时像一把钝刀,悬在他识海里,嘀嗒嘀嗒地磨。那时他正蹲在断墙後,手里攥着半块被血浸透的糖糕,味道甜得发苦。远处传来最後一声剑鸣,像冰层炸裂,清脆丶短促,却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探出头,看见凌斩霄。 少年白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袖口被剑气削成破布,血顺着指骨滴落,砸在碎瓦上,溅成细小的红花。他背对奚野,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不肯折断的剑。魔族潮水般涌上城头,黑压压的,连日光都被吞没。凌斩霄的剑锋却亮得刺眼,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弧银光,仿佛要把夜色劈开。 奚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他会力竭,会跪倒,会被一杆长戟贯穿胸口。然後城门失守,人间炼狱。 这是原书《斩霄剑主》的“第零周目”,也就是读者口中的“BE线”。而他奚野,是这条线上最不起眼的齿轮:一个连姓名都只出现一次的守城小兵,负责在第七日寅时三刻,偷偷拔下城防阵眼,放魔族入城。系统告诉他,只要照做,就能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糖糕在掌心化开,黏腻的糖浆顺着指缝滴落。奚野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穿书前的那天晚上,他刚把毕业论文发给导师,电脑屏幕跳出一条弹窗—— 【想改变命运吗?】 鼠标一滑,点进了这本书。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命运没改变,倒是把命搭上了。 “喂,系统。”他在心里喊,“一定要这样吗?” 识海里传来三七冷冰冰的机械音:【剧情节点确认,请宿主于倒计时结束前完成阵眼拔除。否则,世界线将强制重啓。】 奚野没说话。他擡头看向凌斩霄。 少年已经退到城垛边缘,长剑拄地,血从唇角溢出,像朱砂落在雪上。魔族将领提着长戟逼近,戟尖寒光闪烁。凌斩霄却忽然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带着一点少年人的傲气,像在说“我赢了”。 下一瞬,长戟穿透胸膛。 血溅三尺。 奚野的呼吸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