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窗外哗啦一响,惊得祝鸿文一下坐了起来。来不及披上外衣,他光脚赶到窗前,小心提起窗插,推开一条细细窗缝,窥向官驿後院。 云沉星迷,四下并无人影。缝隙上角是位处东南的马槽。一头老骡子孤零零的正嚼着草料,那是娘从东京土市子上花了五十贯钱买来的。往下,一辆简陋的骡车立在院中,车门上的老铜锁被风吹得叮当响。这骡车也是他的。 今日这官驿,再无他客。 祝鸿文是特意在地经上寻了这个驿馆落脚的。 和别的大驿馆比,这驿馆确实荒凉。但他要的就是荒凉。白天里,他故意绕了远路,再三确认没人跟着,这才在附近找了一片荒废的坟地,埋了那具尸体。 北地寒冷,夜风呼啸。直到看清院角躺着的只是几根被风吹折的枯枝,祝鸿文才心下稍安。 轻轻关上木窗,他光着脚,窝回了床上。 被铺大敞,热气早已消散。但官驿被褥用的均是上好的棉絮,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能睡去,可厚重的被褥压得他手脚渐暖,也压出了连日的疲惫,他的心神逐渐迷失到了梦里。 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祝鸿文才突地坐起。 望着窗外一片白,他醒了神,慌张地披了外衣,踩着靴冲出了门。 怎麽就睡了!怎麽就睡过去了! 他踢踏着下了木梯,略过打招呼的驿卒,直奔後院。 还没到骡车前,他就知道,这回又完了。 果然。老铜锁在锁扣上虚挂着。 那个雕花木箱再次出现在车内。 那具尸体仍蜷在木箱里,已经开始发臭。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是他第三次抛尸而那尸体第二天却又莫名奇妙的回到他的马车上。 祝鸿文心里疑惧,又骂了无数。 到最後,只剩下眼角的湿润和无声叹息: 不就抛个尸麽!怎麽还没完没了了?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喧闹。 祝鸿文忙将骡车的铜锁扣上。 咔嚓一声,锁扣刚落,一队人马便从院门涌入,个个跨刀执剑,将他和骡车围得水泄不通。 *** 景德四年,谷雨,东京城。 近日暴雨如注。汴河水满,河道两岸的积水已漫过行人脚踝。连城郊的农田也成了泽国,菜价涨了五成。 在这下不尽的雨里,东京府潘楼附近却开… 窗外哗啦一响,惊得祝鸿文一下坐了起来。来不及披上外衣,他光脚赶到窗前,小心提起窗插,推开一条细细窗缝,窥向官驿後院。 云沉星迷,四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