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是无数绝望与希望交织后沉淀下的冰冷结晶,顽固地钻进鼻腔,渗入肺腑。 林微背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纤瘦的脊背被那寒意激得微微一颤,却无力离开。她低着头,死死盯着手中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诊断书。纸张边缘已被她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捏得皱,上面“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建议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的字样,像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初步预估,手术连同后续治疗费用,至少需要一百万。家属请尽快准备。” 医生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一百万。 对于刚刚升入大四,学业优秀、梦想着成为一名出色画家的林微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足以将她和她风雨飘摇的小家彻底压垮的数字。 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靠着经营一家小小的花店,收入微薄却也能维持温饱,供她读书学画。生活清贫,却充满温暖。可母亲突如其来的重病,如同晴空霹雳,瞬间击碎了所有平静与希望。 家里的积蓄在持续的透析中早已消耗殆尽。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已经借遍,如今看到她的来电,不是闪烁其词,就是直接挂断。那家承载了母亲半生心血的小花店,即便盘出去,在这匆忙之间,又能值几个钱? 她抬起手,用力抹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倒,绝对不能倒。妈妈还在病房里睡着,她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了。 她从洗得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屏幕已有细微裂痕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开始翻找通讯录。指尖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带着最后的、微弱的希冀。 “王阿姨吗?我是微微,我妈妈她……” “微微啊,不是阿姨不帮你,实在是家里也困难啊……” “张叔叔,您好,我想……” “哦,林微啊,哎呀,我现在在开会,不方便,回头再说啊。” “李哥,我……” “借钱?没有没有!上次借的还没还呢!” 冰冷的忙音,敷衍的推诿,甚至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