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念心坊”的古老花窗,被切割成柔软的金色光束,静静洒在临窗的工作台上。空气中浮动着宣纸、墨锭、以及老木头特有的沉静香气,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慢起舞,仿佛时光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 许念穿着一件素色的亚麻围裙,长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垂在颊边,她却浑然不觉。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之上,或者说,是凝聚在指尖之下那一片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色泽黯淡的琉璃碎片上。 这是一只清代琉璃盏的残片,碎裂得厉害,送来时足足装了一锦盒。此刻,它已在许念手中恢复了八九成的模样,透过轻薄如蝉翼的碎片边缘,能隐约看到其中流转的、等待被彻底唤醒的华彩。 她屏住呼吸,右手执一根特制的羊毫勾线笔,笔尖蘸取了微量用生漆和蛋清调和的黏合剂,动作轻缓得如同蜻蜓点水,精准地将最后一片碎片归位。当碎片与主体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时,她轻轻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那气息里,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与满足。 做旧的紫檀木工作台上,工具井然有序:大小不一的生漆刷、形制各异的镊子、打磨用的细木炭块、调试金粉的白色瓷碟……每一样都透着岁月的温润光泽,它们是许念手臂的延伸,是与那些沉默的古老器物对话的桥梁。 她伸出食指,用指腹最柔软的部位,极轻、极缓地感受着接缝处的平整度。这是她独有的习惯,仪器再精密,也不如指尖的微末感知来得真实。确认无误后,她眼底才漾开一丝清浅的笑意。这笑冲淡了她眉宇间常带的几分清冷,让她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念心坊”传到她这里,已是第四代。这间工坊不仅是营生,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生命,承载着曾祖父母的爱情、祖父母的坚守、父母未尽的期望,以及她全部的眷恋。这里的每一件待修复的器物,在她看来都不是死物,而是凝固了时光与故事的精灵,等待着她用双手,为它们续写传奇。 “叮铃——” 工坊门口悬挂的青铜风铃出一串清脆的急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许念抬起头,只见闺蜜兼合伙人林薇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平日里总是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呼吸也有些急促。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