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北境苍凉的古战场染成一片暗金。折断的戈矛斜插在焦土上,如同乱葬岗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烟火混合的窒息气味。大雍朝的玄甲军正在清扫战场,他们沉默而有序,动作间带着胜利后的疲惫与麻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战场中央那道唯一伫立的身影——主帅云曦。她身披破损的暗金麒麟铠,猩红的披风被朔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手中那杆银枪“破军”的枪缨已被血渍凝成硬块。她只是站在那里,宛如一尊被战火淬炼过的神像,目光掠过尸横遍野的旷野,清澈而冰冷,映不出半分胜利的喜悦。 殿下,此役斩敌三万,降卒五千。我军伤亡……也已过万。”副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云曦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过万的伤亡数字,背后是上万个破碎的家庭,她记得其中很多人的面孔,那些曾经鲜活、会笑着叫她“殿下”的年轻士兵。但她不能将这份脆弱示于人前,她是大雍的军魂,是敌人眼中的修罗,她必须是一块冷硬的铁。她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再睁开时,眸中已只剩一片冻湖般的平静。“厚葬我军将士,妥善安置降卒,不得虐杀。”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日後,京畿在望。巍峨的城墙在初夏的阳光下闪烁着恢宏的光泽,与北境的荒凉恍如隔世。云曦命大军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只率领百余亲卫,轻装简从赶往京城。距离城门尚有数里,便见官道两旁跪满了自前来迎接的百姓,欢声雷动。“昭华公主千岁!”“殿下万胜!”的呼声如山呼海啸。云曦端坐于通体雪白的战马“照夜玉狮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向两侧百姓微微颔,算是回应。她享受这种被需要、被敬仰的感觉,这是她在冰冷宫廷和血腥战场外,所能触摸到的一丝真实的温暖。 然而,这份温暖很快被打破。临近城门,一阵尖锐的哭嚎和嚣张的叱骂打破了祥和的气氛。只见城门口一阵骚乱,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他身旁的少女被一个华服锦衣的纨绔子弟强行拉扯,少女吓得面无人色,周围的守城士兵却面露难色,不敢上前。那纨绔一脸跋扈,叫嚣着:“惊了本公子的马,用你女儿抵债是看得起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云曦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