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下周同学 北海市第一中学的秋,向来短得像被谁按了快进键。九月的尾巴刚扫过,十月的风就带着盐味,把校道两旁的银海榄仁吹得沙沙作响。那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黑板上刮出白痕,听得人牙根发软。 高二一班教室外,走廊尽头的窗没关,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像一面投降的白旗。旗下站着周屿。 一米九二的身高,肩背阔而薄,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搭在左肩,右手指间转着一张叠成四方块的试卷。卷子被折得极狠,像一块雪白的砖,砖角每一次擦过他的指节,都发出轻微的“嗒”。那是满分的标志——750,红得发暗的分数,被他用指甲划了一道,墨迹晕开,像一截凝固的血。 他背光,脸隐在镜片後的阴影里。那副眼镜是极薄的银框,镜片反光,映出对面办公室的门。门刚被他从里面带上,锁舌弹回的金属声还留在耳蜗里,像一枚冰冷的回形针。 “周屿,你这次又是满分,保持住。” “嗯。” “竞赛保送名单下周公示,学校把名额给你。” “嗯。” “回去吧,别总板着脸,青春要有点笑脸。” “嗯。” 三句“嗯”,声调都没变,像同一块冰凿出来的。班主任老李被这连续的低频震得咳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滚。滚这个字没说出口,但周屿听懂了。他转身,鞋跟从不拖地带水,鞋尖也从不踢到门槛。 出了办公室,他停了两秒,把那张满分试卷举到眼前,对着灯管照了照。纸张太厚,光透不过去。于是他失了兴趣,两指一松,卷子落进走廊垃圾桶。桶沿被去年的球赛砸出一个凹口,白卷卡在中间,像一面失败的旗。 风更大了。 周屿擡眼,看见对面楼梯口冲出来一个人。那人抱着篮球,球衣号码是14,胸前“北海”两个字被汗水浸得发深。他跑得急,鞋底在防滑漆面上打出“吱——”的一声长音,像把铁勺刮过瓷盘。 然後,那人擡头。 时间被按下暂停键。 周屿第一次发现,原来“桃花眼”三个字不是修辞,是解剖学——眼尾走向偏上,瞳孔颜色极黑,睫毛长得过分,像两把湿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