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中荒青丘墟的断壁残垣上。 三十余座土坯房塌了大半,露出的椽子朽得能一折两断,墙根处的狗尾草长得比人还高,风过时簌簌作响,倒像是谁在暗处抽噎。 灵均蹲在自家屋顶上,正往破洞里塞茅草。 他今年十四岁,瘦得像一根没上浆的麻线,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此刻正盯着西边坡地上的动静 —— 三只灰褐色的狡兔正啃食着部落仅存的半亩粟米,毛茸茸的耳朵抖得欢快。 灵均!快下来! 屋下传来阿婆的呼喊,那声音嘶哑得很。 她正坐在门槛上鞣制一张狐皮,枯槁的手指捏着骨刀,在皮子上划出细密的纹路。 这是部落里最后一张完整的狐皮了,青丘的九尾狐血脉传到这一辈,连化出半条尾巴的都寥寥无几。 少年应了声,翻身跃下屋顶。 落地时带起的尘土里,混着一些微不可察的腥气。 他鼻尖动了动,忽然停住脚步 —— 那不是山鼠或野兔的味道,更像是某种大型走兽,带着铁锈般的凶戾。 怎么了? 阿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她左额上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那是二十年前被饕餮部的人所伤,从此便失去了夜视的能力。 灵均没说话,只是朝着西边的山口望去。 那里的暮色似乎比别处更浓,连归巢的鸟雀都绕着飞。 忽然间,风变了向,卷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磨牙声,像是有谁在用巨石碾着骨头。 是狰(zhēng)兽! 村口放哨的石叔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紧接着是木矛落地的脆响。 所有人都扔下手里的活计,抄起家伙往村中心的老槐树下跑 —— 那是部落世代祭祀的地方,也是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 灵均拽着阿婆往老槐树跑,怀里的硬物硌得他肋骨生疼。 那是半片巴掌大的玉简,是三个月前他在狐狸洞深处捡到的,青灰色的石面上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边缘处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污迹,像是干涸的血。 阿婆说这东西邪性,让他扔了,可他总觉得握着它时,夜里做梦能看见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