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虎头镇上最气派的遇仙楼已是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们肩搭白毛巾,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在桌椅板凳间穿梭不息,高声吆喝着菜名,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与喧嚣的市井之气。 跑堂伙计里,有个身影显得格外瘦小。陈平,刚满十二岁没多久,身上的粗布短打洗得白,却依旧干净。他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清蒸鲈鱼,朝着靠窗的一桌客人走去。脚步虽稳,但那盘子的分量对他而言,还是显得有些沉重。他抿着嘴,全神贯注,生怕洒出一滴汤汁。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的光线一暗,几个半大少年堵在了门口,为一人,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材壮实,穿着一身绸缎面的新衣,与酒楼里大多粗布衣衫的食客格格不入。他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倨傲,眼神扫过大堂,最终,像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牢牢钉在了那个端盘子的瘦小身影上。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陈大秀才家的公子,陈平少爷吗?”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嘲弄,瞬间吸引了附近几桌客人的目光。 陈平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僵,他不用回头,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同村的李虎。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将那盘鲈鱼稳妥地放在客人桌上,低声道了句“客官请慢用”,这才转过身。 李虎已经带着他那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近前,故意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平,啧啧两声:“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陈平,你爹娘当年在村里,那可是清高得很呐,鼻孔朝天,看不起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怎么着?他们俩腿一蹬,见了阎王,你这‘少爷’就得来这遇仙楼端盘子伺候人了?” 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平的心口。父母去世已是两年前的事,那时他才十岁,突如其来的病魔带走了相依为命的双亲,留下他孤苦一人。若非隔壁陈铁柱一家心善,时常接济些吃食,他恐怕早已饿死冻毙在哪个角落里了。饶是如此,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能如何?年纪稍长,有了点力气,又识得一些字,便来这镇上最大的遇仙楼谋了个生计。掌柜的王胖子是出了名的抠门刻薄,工钱给得极低,动辄打骂,但至少,这里管一日三餐,能让他勉强糊口,活下去。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