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暴雨,仿佛天穹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天河之水倾泻而下,将整座皇城浇得透骨生寒。 朱雀街的青石板路在狂暴的雨鞭抽打下,腾起一层猩红色的水雾,宛如地狱血池蒸腾。 一顶本该承载着喜庆与荣光的十六抬婚轿,此刻却像一口腐朽的薄棺,被粗暴地掼在摄政王府那对狰狞的兽头门环前。 轿身破败不堪,褪色的朱漆大片剥落,露出朽木的底色,帘上那个巨大的“囍”字被泥水反复浸透、冲刷,晕染开来,如同一只泣血的眼睛,在电闪雷鸣的惨白光芒中死死瞪着这座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府邸。 “罪族沈氏女沈璃——入府抵罪!” 一声尖利刺耳、毫无人气的宣喝,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穿了震耳欲聋的雨幕。 紧接着,是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粗暴地砸开了那摇摇欲坠的轿门。 轿内,沈璃蜷缩在冰冷的轿底,像一只被剥去了所有鳞片、濒死的蛇。 湿透的沉重嫁衣紧贴着她单薄的脊骨,勾勒出嶙峋的线条,冰冷的丝绸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压着她,寒意直透骨髓。 三日前沈家轰然倾塌、满门下狱的炼狱景象,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中反复撕咬:庶弟沈殊那封墨迹淋漓、字字诛心的“通敌叛族”血书,被高高悬挂在城门示众,像一面昭示着沈氏耻辱与毁灭的旌旗。 母亲绝望凄厉的哭嚎仿佛还在耳边,最终化作一声闷响——她一头撞碎在象征着沈氏百年荣耀的族碑上,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石面;父亲那双曾经执掌户部、翻覆风云的手,在镣铐中枯槁如柴,在最后诀别时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剧痛伴随着他嘶哑如砂砾磨地的低吼:“璃儿…活下去!为沈家…活下去!” “滚出来!装什么死人!”侍卫粗暴的呵斥伴随着冰冷的刀鞘,狠狠捅进轿内,精准地戳在她腰间软肉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跌,重重跪倒在泥泞冰冷的青石板上。 刺啦一声,本就残破的嫁衣下摆被尖锐的石棱彻底撕裂,露出一双冻得青、沾满污黑泥泞的脚踝。 污泥像贪婪的蛆虫,瞬间爬满了她的脚背,带来令人作呕的黏腻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