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有形状的。 像被扔进高旋转的绞肉机,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着断裂,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风灌进喉咙——张昭最后看见的,是货车司机那张惊恐变形的脸,和天边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云。 “我还够” 这是他留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对无休止争吵的怨却又没法完整的说出来,同时也有,对猝不及防死亡的不甘。他以为意识会就此消散,像被掐灭的烟蒂,却没想过会坠入另一重粘稠的黑暗。 四周是温热的壁垒,耳边是沉闷的心跳声,像隔着水缸听鼓点。他想挣扎,四肢却软得像棉花,只能本能地蜷缩,吞咽着带着淡淡腥味的液体。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像……回到了母体? 荒谬感还没来得及酵,一阵剧烈的挤压感便将他裹挟。天旋地转间,他听见自己出一声清亮的啼哭——那声音细弱得像小猫,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生命力。 “生了,是位小公子!” 产婆苍老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气,刺破了产房里的寂静。张昭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被一层水雾糊住,只能模糊看见晃动的人影。一个玄色的衣角先入了眼,绣着暗纹的云卷在烛火下流动,随即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带着冷玉般的凉意,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随母姓,张昭。” 女人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没有半分初为人母的柔意,更像在给一件新得的器物定名。张昭的脑子“嗡”地一声,这名字竟和他在蓝星时一模一样?他想问问这女人是谁,喉咙里却只能出“咿呀”的气音,像只被淋湿的雏鸟。 “陈侧夫照管。”女人收回手,转身时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股冷冽的檀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按规矩教。” 脚步声渐远,产房里只剩下他和几个低眉顺眼的侍女。被称作“陈侧夫”的男人随后走了进来,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长用玉簪束起,眉眼温润得像浸在水里的玉。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张昭,指尖带着淡淡的墨香,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昭儿,我是爹爹。”陈砚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指腹轻轻蹭过他皱巴巴的小脸,“以后,咱们就在这儿过日子了。” 张昭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颈间敞开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