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一种浸透骨髓,冻结灵魂的冷。 龙骸渊,名不虚传。 陈宵蜷缩在单薄、硬得像铁板一样的铺位上,身上那件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罪奴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寒意。这不是寻常冬季的寒冷,而是蕴含着某种阴煞之气的酷寒,仿佛能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让思维都变得僵硬迟缓。 矿洞宿舍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一个稍大些的洞穴。粗糙的岩壁没有任何修饰,常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汗臭。几盏昏黄的鱼油灯挂在壁上,灯焰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如同蛰伏的鬼魅。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冰晶,呼吸间,肺叶都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 通铺上挤满了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的罪奴,大约二三十人。鼾声、磨牙声、痛苦的呻吟声、含糊的梦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深渊之底永恒的夜曲。靠近洞口的位置,一个须皆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矿工正借着微光,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碎石片刮着脚底磨出的血泡和厚茧。他动作缓慢,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麻木平静。陈宵记得他,别人都叫他“老孙头”,是这里待得最久的罪奴之一,据说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挣扎了十几年。偶尔,他会偷偷省下小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塞给那些刚来不久,几乎要饿死的年轻人。 与老孙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睡在陈宵右侧不远处的“王疤瘌”。此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到下巴,让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几分戾气。他总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其他人,尤其是像陈宵这样,曾经是修行者,如今却沦为罪奴的“新人”。王疤瘌是监工张屠夫的耳目,靠着告密和欺压其他罪奴,偶尔能多得半碗稀粥或少干点重活。此刻,他正斜睨着眼睛,目光在陈宵和其他几个看起来相对“虚弱”的罪奴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哪些人明天可能完不成任务,他可以提前去向张屠夫“汇报”。 陈宵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冰冷的岩壁,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冰冷的镣铐摩擦着脚踝早已结痂又反复磨破的伤口,带来一阵细密而持续的痛楚。这痛楚,反而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他还是青霄宗外门弟子中颇受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