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镜 许闲月最後的意识,是冰凉的湖水漫过口鼻,窒息感如影随形,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丶逐渐黯淡下去的幽绿。 她记得自己是为了抢救那箱即将随着沉船没入湖底的清代绒花材料和非遗档案——一次愚蠢的,近乎本能的,属于手艺人的执着。然後,便是此刻。 没有预想中的阴冷地府,也没有传说中的奈何桥。 意识回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沉重的丶仿佛被碾碎过的虚弱。眼皮像坠了铅,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一丝缝隙。 入眼是模糊的帐顶,古旧的青灰色,绣着早已褪色的缠枝莲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丶廉价的草木灰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醒了!姑娘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丶稚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刺得她太阳xue突突地跳。 视野逐渐清晰,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凑了过来,约莫十三四岁,梳着双丫髻,穿着半旧不新的藕色比甲。许闲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姑娘,您可算醒了!您都昏睡两天了!吓死奴婢了……”小丫鬟抽抽噎噎,手忙脚乱地要去端旁边的药碗。 许闲月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她缓慢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间屋子。陈旧的木质家具,糊着素白窗纸的支摘窗,墙角立着一个掉了漆的衣柜,一切都透着一种捉襟见肘的清贫,以及……一种不属于她认知中任何时代的古意。 她是谁?这里是哪里? 念头刚起,一股庞杂的丶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便猛地冲入脑海,如同被打碎的镜片,尖锐而混乱地嵌入她的意识。 许家……庶女……许闲月。 父亲是京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母亲是早已失宠丶体弱多病的妾室。原主性子怯懦,在嫡母手下讨生活,活得像个透明的影子。而这次落水,似乎也并非意外……记忆停留在被推搡的瞬间,以及嫡姐许闲云那张带着讥诮和恶意的脸。 “姑娘,您怎麽了?别吓奴婢啊,您说句话呀……”小丫鬟见她眼神空洞,愈发焦急,她是原主的贴身婢女,名叫挽翠。 许闲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一片沉寂的清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