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死了 古羽得知阿雾去世的消息时,正值傍晚时分。 下午的大一新生军训刚结束,每个人都闷了一身臭汗,解散的哨声一响,就像是散了笼的鸭子似的,直往操场外冲。 很快,就只剩古羽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给父亲回了条短信。 [好,我请假回来一趟。] 其实他和阿雾关系也没有那麽熟,福安村里人都觉得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其实只有古羽知道,通常情况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玩丶在说话。 而阿雾总是沉默,手里永远拈着一串暗黄色的佛珠,偶尔看向他,但更多时候是看向远方的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是故这样的人,在古羽心里,该当与福安村里那座据说流传百年的老寺一样,永远停在那里,在年复一年里缓慢地老去。 可是他竟然死了。 怎麽死的?这麽突然? 不真实感和诸多疑问盖过了古羽心中的丝丝缕缕的惆怅。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回去的,从大学所在的城市回山坳坳里的老家,他要高铁转普通火车,然後换盘山大巴,最後一段路还只能坐老乡的三轮蹦蹦。 不可谓不劳神费力。 只是古羽不知怎麽的,就是觉得应该回去看一眼。 当他站在坟头,看到阿雾简陋的葬礼——甚至不能称之为葬礼,叫下葬更为合适——时,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来了。 因为这到场的人实在是少得夸张,除了古羽丶他的父亲村长,就只有寺里那个年过花甲的老僧人。 统共三人而已。 当年就是这老僧人在一个清晨,于山坡下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阿雾。 前天夜里的大风雪都没停过,初生婴儿浑身湿透丶小脸冻得惨白,连哭的力气都没了,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老僧人将婴儿带了回去,原本没指望能救活,没想到最後竟然养大了。 老僧人没什麽文化,只记得捡他那天浓雾缭绕山间丶不见三米开外之物,于是给他起了个名,阿雾。 阿雾,听起来就和这凡尘俗世距离很远的名字。 一如他这个人,对什麽都一副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