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突然熄灭。 温念握着镊子的手悬停在半空。 青铜器表面未凝固的环氧树脂泛着冷光,月光从防尘帘缝隙漏进来,在错金博山炉的鎏金纹路上蜿蜒成河。 那些斑驳的铜锈突然变得鲜活,像极了七年前老宅屋檐滴落的雨痕。 “又跳闸了?” 实习生林夏举着手机电筒撞开门。 光束扫过工作台时,温念已经用绒布盖住那尊西汉错金博山炉。 铜炉盖上山峦起伏的纹路硌着掌心,她恍惚想起某人曾说,修复文物就像修补时光的裂缝。 手机在绒布上震动,所长发来的消息刺破黑暗。 “云栖巷27号改造项目需要现场勘察,明早八点。” 附件的设计图在冷光屏上展开,温念的瞳孔骤然收缩——图纸右下角签章龙飞凤舞写着: 沈延舟。 青铜器的凉意顺着指尖攀上脊椎。 温念扯开工作台第三个抽屉,牛皮本里掉出一张泛黄照片: 暴雨中的古宅飞檐下,少年攥着工程尺抵住她画板,雨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进白衬衫领口。那是大二写生时,她在沈家老宅,初见沈延舟。 “温老师?”林夏举着应急灯凑近,“您脸色好差。” 温念用指节压住照片边缘:“准备X荧光光谱仪,我要确认这尊博山炉的鎏金层成分。” 镊子夹起脱落的金片时,腕骨传来细微刺痛。 上周在古建筑研讨会上,她分明看见沈延舟坐在嘉宾席,黑色西装剪裁凌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挽起的发髻,像掠过展览柜里的青花瓷。 晨光漫过修复室的防尘帘时,温念已经站在云栖巷斑驳的砖墙前。 爬山虎缠绕着民国时期的罗马柱,沈延舟正在测量门楼斗拱尺寸,深灰色衬衫卷到手肘,小臂线条随着测绘动作起伏,金属卷尺在晨光里晃成一道银弧。 “温小姐来得真早。” 他转身时,卷尺咔嗒收进壳子,“听说你拒绝了我们提供的3D扫描方案?” 温念的帆布鞋碾过地上半截青砖:“沈先生应该清楚,超声波探测会损伤木构件的漆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