疮疤 海城的夜,是被金钱与欲望生生劈开的两个世界。 一边是黄浦江畔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森林,灯火彻夜不熄,勾勒出冷硬锐利的几何天际线,倒映在浑浊的江水里,碎成一片片流淌的金箔。 霓虹的洪流在宽阔的街道上奔腾不息,顶级跑车低沉的咆哮是这浮华乐章里最傲慢的音符,碾过精心铺设的柏油路面,驶向那些名字本身就代表着身份与门槛的销金窟。 另一边,是蜷缩在高楼阴影里的褶皱与疮疤。 迷宫般的城中村巷道,电线在头顶杂乱地编织成网,散发着潮湿丶腐朽和廉价油烟混合的气息。 低矮的握手楼如同被遗忘的积木,紧密地挤在一起,窗户里透出昏黄黯淡的光,映照着灰败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广告单残骸。污水在坑洼的水泥地上蜿蜒,汇入角落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口。 几个疲惫的身影刚从夜班工厂的流水线上下来,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沉默地消失在幽深窄巷的黑暗中,只留下几声压抑的咳嗽和劣质皮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鎏金”酒吧,就傲慢地盘踞在这条巨大鸿沟最耀眼的边缘。 巨大的黑色招牌隐在暗处,只有边缘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低调却不容忽视。门口铺着厚实得能吸掉一切杂音的猩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厚重的丶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的雕花黄铜大门前。 穿着考究制服丶面容冷峻的门童一丝不茍地审视着每一位试图进入的客人。 偶尔有顶级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停在门廊下,车门打开,伸出的脚上踩着锃亮的手工皮鞋或精致的高跟鞋,踩上那猩红的地毯,身影随即被门内溢出的迷离光线和震耳欲聋的低音鼓点吞没。 简妄站在鎏金对面街角的阴影里,像一块被遗弃在华丽画框之外的污渍。 他身上的廉价灰蓝色工装洗得发白,袖口和裤脚磨出了毛边,膝盖处蹭着一大块干涸的深褐色泥浆,是在下午城郊那处拆迁工地留下的印记。 脚上那双开胶的劣质运动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吧唧”声,与这个区域的华丽格格不入。 他身上还带着工棚里特有的丶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廉价肥皂的味道,混着汗水的酸气,被夜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