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陆淮第一次记住酒精的味道是在五岁的时候,父亲砸碎的酒瓶溅到他嘴角的残液。他蜷缩在儿童床下,透过栏杆看见母亲的丝袜勾破在打翻的斗柜钉子上,像条脱水的蛇皮。 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贱人!是不是又去见了那个钢琴老师?”接着是耳光声,比每年春晚的《难忘今宵》更准时。 冰箱上的磁铁字母“FAMILY”少了个“M”,陆淮用黏土捏了个替代品。第二天清晨,他发现黏土被父亲的烟头烙了个焦黑的洞。 七岁,陆淮记得那个冬天的早晨,母亲拖着一只旧行李箱,拉链坏了,用绳子草草捆住。父亲醉倒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半瓶二锅头,酒液顺着瓶口滴在地板上,像一道蜿蜒的伤口。 母亲蹲下来,手指冰凉,替他系好围巾:“小淮,我们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男人的鼾声粗重,胸口起伏,像一头沉睡的野兽。 十岁的陆淮有了继父,他是个普通的会计,戴黑框眼镜,话很少,对陆淮的态度不算热情,但也不坏。他只是……存在。像客厅里多了的一把椅子,不碍事,但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坐。 新婚那天,母亲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裙子,比和父亲在一起时明亮许多。陆淮站在角落,看着继父牵起母亲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没有酒气,没有怒吼,只有平静的呼吸声。 他突然觉得陌生。 十四岁时,母亲怀孕了,陆淮已经上初中了。他记得某天放学回家,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织一件很小的毛衣,手指灵巧地翻动着毛线,嘴角带着笑。 “你要有弟弟妹妹了。”她说。 陆淮“嗯”了一声,低头写作业。 後来妹妹出生了,小小的,软软的,像一团棉花。继父抱着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种陆淮从未得到过的笑容。 妹妹三岁了,喜欢追着陆淮叫“哥哥”。他不讨厌她,但也不怎麽亲近。有时候,他会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妹妹就趴在旁边,用蜡笔在纸上乱涂乱画。 生活的苦乐与家境无关,穷人有穷人的不幸,富人也有富人的悲哀。 林逸从小就知道,自己身边的朋友大多对他有求必应。 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势,而是因为他太擅长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