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喝点水。” 韩安禾在混沌中听见声音,嗓子干得像是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七月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土坯墙上投下的光影。 有人轻轻托起她的后颈,瓷碗边缘碰到她干裂的嘴唇。 一丝带着甜味的水流润入口中,她本能地吞咽起来,喉结滚动间,温水滑过灼热的食道,缓解了体内火烧般的干渴。 “慢点喝。”女声温和地提醒道。 杨雨寒见她喝完水,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放回枕上,掖了掖印着碎花的薄被。 这个来自上海的知青看了眼墙角堆着的药瓶——都是城里才有的好药,心里暗叹这对姐弟家境果然不一般。 “药已经喂过了,你再睡会儿。”说完,她拿起搪瓷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木门出“吱呀”一声响,惊动了窗外榆树上的知了,顿时响起一片蝉鸣。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杨同志,我姐怎么样了?”这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语气里的焦急却掩不住。 韩安珩刚下工回来,蓝布工装后背湿了一大片,手里还攥着刚从连部取回来的包裹单——家里寄的营养品到了。 “烧还没退,但糖水都喝完了。”杨雨寒看了眼少年晒得通红的脸,“韩同志,你下午还是带她去卫生院看看吧。大队长批了假条。” 屋内,韩安禾听到熟悉的男声,心脏猛地一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看见年夏天的北京站,月台上贴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标语。 父亲穿着笔挺的干部装,母亲抹着眼泪往女儿军绿色挎包里塞药瓶:“安禾,到了那边一定要按时吃药”父亲则沉默地往儿子手里塞了一叠全国粮票:“照顾好姐姐。”那是他找别的工友换的。 她看见火车上,十六岁的韩安禾蜷缩在硬座角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比她高半个头的韩安珩不断用湿毛巾给她擦汗,又向列车员讨来热水,从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挎包里掏出白色药瓶——那是父亲托关系弄来的进口药。 最后的画面是一天前的小河。病愈的韩安禾在河边洗衣服,突然听见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