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室,暮钟悠扬。 这钟声穿过千年古松,拂过殿角风铃,最后钻进玄觉的耳朵里时,已然变成了催促他赶紧去斋堂用晚膳的号角。 “唉,也不知今日慧明师兄掌勺,那烩冬瓜里能不能多放几滴油花儿……”玄觉跪在蒲团上,肚里敲着鼓,眼皮耷拉着,心思早已飞越重重殿宇,精准地落在了斋堂那口大铁锅里。他虽是俗家弟子,但在寺中长大,剃度出家与否,也就是差几根头的事儿,反正该干的活儿一样不少,该挨的训诫只多不减,唯独这口腹之欲,总是难以像真正的高僧那般看破。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前方。座师叔无相禅师正闭目盘坐,嘴唇微动,念诵着晚课经文,宝相庄严,仿佛已与佛融为一体。两旁的同门也都低眉顺目,一副沉浸于无上妙法之中的模样。 “啧,‘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玄觉心里嘀咕,“我的心,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地‘住’在那烩冬瓜上了,佛祖莫怪,莫怪……吃饱了才有力气参禅不是?” 晚课的氛围庄严肃穆,唯有玄觉的思绪像只没头苍蝇,在“般若波罗蜜”和“白菜豆腐汤”之间来回碰撞。他努力想将心思拉回经文上,奈何那“饿”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神魂。 就在他几乎要靠着“观想”出一碗香喷喷的素面来抵御饥饿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极力压抑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嗯?”玄觉耳朵微微一动,“这脚步声……虚浮慌乱,不像寺内练武之人的沉稳。莫非是山下王老伯家的驴又跑丢了,闯进寺里来了?” 不止他一人察觉,殿内不少弟子都微微骚动,偷眼向殿门望去。 无相禅师诵经的声音顿了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并未睁眼,只是诵经的度稍稍加快了些许,似乎想以此压下这点小小的不和谐。 然而,那脚步声竟直冲大雄宝殿而来!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几乎是五体投地地摔在了冰冷的青砖上。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看守藏经阁的慧色师兄。此刻他脸色煞白,僧衣上沾了不少灰土,髻散乱,额上全是冷汗,哪还有平日那副守着经卷睥睨众生的矜持模样。 “方……方丈!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