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峰峦被晨雾裹着,像一幅洇湿了的泼墨画。青云宗外门,铁拳峰演武场却早已热气腾腾。粗粝的青石板被踏得微亮,百十号穿着统一灰色外门弟子服的少年们聚集于此,汗气、尘土气和一种紧绷的亢奋在空气中蒸腾翻滚,搅得人呼吸都有些滞涩。 人群中一处空地,格外引人注目,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真空圈。 空气里弥漫着粘稠的尴尬和毫不掩饰的嗤笑,针一样扎在圈中那个身形格外单薄的少年身上。他叫凌尘,十五岁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此刻却是一片惨淡的白,清秀的眉骨上淌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划过苍白的脸颊,蜿蜒没入同样沾满了泥土灰尘的衣领。嘴角撕裂的伤口让每一次细微的抽气都显得格外狼狈。汗水混合着血丝,将他额前几绺湿透的黑黏在脸上,那双原本藏在睫毛下的眼眸,此刻用力睁着,墨色的瞳孔深处,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剧烈地晃动着不甘与刺痛,却又被一层强行垒砌的冰壳死死压住。灰色的弟子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除了汗湿水渍,更多的是大片触目的尘土和脚印,狼狈不堪,像是刚被人从烂泥塘里拖出来。他试图支撑起脱力的身体,双臂撑着坚硬冰冷的地面挣扎了一下,一阵骨骼错位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没能站起,只能半跪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一种破风箱般的嘶哑。他成了此刻演武场上唯一的光,所有目光,或轻蔑、或怜悯、或纯粹的看戏,都牢牢粘在他的灰烬上。 “呵,”一声刻意拖长了调子的嗤笑,打破了这片短暂窒息的宁静。一个身着宝蓝锦袍,眉眼间带着骄横之气的少年——林琅,排开人群,踱到凌尘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身后簇拥着几个外门弟子,个个面带谄媚与看好戏的恶意。“凌尘,怎么,这就爬不起来了?”林琅的脚尖挑起,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侮辱性,踢了踢凌尘撑在身侧微微颤的肘弯,“啧啧,看看你这副狗啃泥的模样。废物就是废物,怎么折腾也还是废物。叫你认输滚蛋是抬举你,非要上台自取其辱?” 他微微弯腰,靠近凌尘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四周竖起耳朵的同门听个真切:“就凭你这块踩碎一万遍也榨不出一丝灵气的‘灰烬’石头,也配清雪师姐多看你一眼?癞蛤蟆想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