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秋季,溪水比夏日浅了许多,露出被水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清可见底的小溪里,几尾肥硕的鱼儿甩着尾巴,悠然游过。 陈禾端着洗衣盆,慢悠悠来到溪边,一边动手搓洗衣物,一边思考着晚上的餐食。 前些日子院里收了好些黄瓜,拿来炒个鸡蛋吃不错;相熟的婶子照顾自己,给掐了一大把空心菜,绿油油脆生生,杆子也嫩得很,可以蒜炒。 水有些凉,正好能拂去几分燥热感。 陈禾要洗的东西不多,仅有几件贴身的里衣,很快便结束了。将衣物拧干,陈禾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望着河里的游鱼,有些发愁。虽说这会刚入秋不久,今年又是丰年,家家户户仓廪充实,正是不愁吃喝的年岁,可他家邻近山林,便比别家多了一项烦心事要顾虑。 去年野兽闯入的景象太过可怕,陈禾回想起来,莫名打了个哆嗦。他家距离最近,遭灾时更是首当其冲:後院围起来的篱笆倒了一半,压坏了鸡棚,陈禾回来时那只可怜的小母鸡正缩在食槽角落瑟瑟发抖;储水的水缸被顶了个大洞,原本就没存贮多少的水只剩了个底;家里仅剩的一个大箩筐被野猪拱烂,用来过冬屯的粮十不存三,剩下的只有一些放在高处的干货存粮。 要不是当时他看还未下雪,想着将新一批织好的手套卖去镇上,只怕是自己这副小身板也要被撞得破破烂烂。 当时村里不止他一家遭了难,什麽李二叔家的猎狗被顶死,王爷爷晒的草药被踩成了泥巴,老人家气得差点没当场晕倒。村长王守实一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李二叔,商量着在村里召集了一群打猎好手,花了将近半月的功夫,才将那为祸乡里的野猪击杀。 为了表示安慰,又体谅他家日子困难,陈禾当时被叫去分了一块颇有分量的野猪肉,尽管如此,那依然成了爹爹死後他过得最难的一个冬天。最後还是婶子看不下去,拉了他一把,给了陈禾一小袋子土豆,可这会已经是深冬,土地不再慷慨,哪怕是村里的大户家也拿不出来再多的粮食了。 陈禾不愿意叫她为难,挨了半个月的饿,硬是等到了冰消雪融。头茬野菜纷纷冒头後,可吃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他才没被饿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