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黑石岭,卷着碎雪往嶙峋的石头缝里钻,出呜呜的怪响,听着像鬼哭。天彻底黑透了,墨汁似的夜色压在荒谷上,只有一间歪歪扭扭的茅草屋缩在石壁下——那就是王凡的家。 屋里跟冰窖差不多。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好几个破洞漏着月光,雪花也跟着飘进来,落在地上都不会化掉。四周是碎石混着泥巴糊弄的墙壁,缝隙里塞满了枯草,可风还是能钻进来,吹得人连骨头缝里都冷。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堆破烂兽皮和干草铺的“床”,还有个用三块石头支起来的火堆,早灭透了,只剩下一点冷灰。 王凡缩在兽皮底下,身上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硬得像块板子,硌得人骨头生疼。可就算是这样,寒气还是往肉里渗,冻得他浑身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肚子更是饿得慌,像有只手在里面拧着生疼。他已经两天没正常吃东西了,昨天才在向阳坡挖到几根老草根,带着土腥味,连塞牙缝都不够。 “咕噜噜——” 肚子叫得更响了。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屋角那个豁了口的破瓦罐里,结了层薄冰,那是他留着明天救命的水,现在连化开来喝都舍不得。 王凡睁着眼,盯着屋顶的破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惨白的月光。他才十六岁,脸上却全是跟年纪不符的麻木和疲惫。爹妈在他记不清事的时候就被瘟疫带走了,只留他和这间破屋。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吃饱穿暖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每天天不亮,他就得顶着寒风出门找吃的。春天挖野菜,夏天摘野果,秋天拾野草籽,冬天是最难熬的,大雪封山,只能像野狗似的在雪底下扒拉干瘪的草根, “运气好,能找到几颗又小又涩的野果,”那就算是好东西了。对于肉?只有做梦才敢想。偶尔在河边用自制的鱼叉能扎到条手指头长的小鱼,那点腥味能让他念叨好几天了。 屋外的风声好像小了点。王凡知道不能再躺着了,越躺越冷,明天更没力气找吃的了。他咬着牙爬起来,动作僵硬得像块木头。摸索着抄起墙边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这是他防身的家伙,也是探路的工具。 推开那扇用破木条钉的门,风“呼”地一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