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年春,晋北雁归村的风还裹着腊月的冰碴子,刮在人脸上像小刀子割。村西头那孔塌了半块窑顶的土窑洞外,枯黄的沙棘枝被风卷得打旋,里头却静得只剩粗重的喘息,混着炕边老婆子压抑的骂声。 “死丫头!懒驴上磨屎尿多,挖个野菜能晕过去?我看你就是故意躲懒,想偷藏吃食!” 林薇是被这尖利的咒骂声扎醒的。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条缝,入眼是黢黑的窑洞顶,糊着的黄泥都裂了缝,几缕漏进来的天光里,浮尘看得清清楚楚。身下是铺着干草的土炕,硬邦邦的,硌得骨头生疼,身上盖的 “被子” 是打了七八块补丁的粗麻布,闻着有股霉味混着汗味。 这不是她的办公室,更不是医院 —— 她明明是为了赶 “乡村振兴帮扶项目” 报告,连续熬了三个通宵,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最后意识停留在刺眼的车灯和刺耳的刹车声里。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 炕边的老婆子叉着腰,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嫌恶,“家里就剩最后两块莜面窝窝,给你弟留的,你要是再敢偷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老婆子穿着灰扑扑的打补丁棉袄,头上裹着块蓝布头巾,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到林薇脸上,带着一股劣质烟草和莜面混合的味道。 林薇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像要冒烟,只能出嘶哑的气音。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炕角挪过来,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脸蜡黄蜡黄的,颧骨都凸了出来,手里攥着半块黑乎乎的东西,小声说:“奶,三姐晕了好半天,是不是饿的?我这半块玉米芯饼,分三姐一点吧……” “啪!” 老婆子一巴掌拍掉男孩手里的玉米芯饼,饼子掉在地上,滚出老远,沾了一层黄土。“苏小石头你个没出息的!自己都吃不饱,还想着你那偷嘴的三姐!这饼子捡起来吹吹,晚上泡水喝!” 男孩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却还是慢慢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沾了土的玉米芯饼,用袖子擦了又擦。 林薇的脑袋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 —— 这里是 o 年的晋北雁归村,她现在的身份是苏晚秋,十六岁,苏家最不受待见的三女儿。原主因为实在太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