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特·阿克曼 玛利亚之墙,希干希纳区。 剧痛。 并非源自某处特定的伤口,而是弥漫于全身每一寸骨骼丶每一丝肌肉的尖锐酸楚,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粗暴地揉捏後又狠狠掷出。 还有一种极致的空虚感,好像身体里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彻底抽干了,只留下疲惫不堪的空壳。 德利特呻吟着,艰难地掀开了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纵横的深褐色枝桠与缝隙间洒落的丶破碎的惨白天空。浓重的丶带着腐殖质泥土气息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鼻腔,呛得他咳嗽起来,这又牵动了全身的疼痛,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身下是厚厚的落叶与苔藓,还算柔软。周围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顽强地穿透下来,在昏暗的林间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点。 “这是…哪里?” 他试图坐起身,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他巨大的气力,眼前阵阵发黑。大脑里一片混沌,像是被浓雾紧紧包裹,任何试图回想过去的行为只会让那雾气更加翻滚涌动,却什麽清晰的画面也抓不住。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为什麽…会在这里? 恐惧,一种冰冷而原始的恐惧,悄然攥住了他的心脏。比身体疼痛更甚的,是这种对自身存在一无所知的茫然与孤立无援。 他咬紧牙关,凭借着一股不知从何而生的韧性,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有树。寂静笼罩着一切,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一些遥远的丶辨不清来源的鸟鸣。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人烟。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的唯一动力。他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软得像煮过的面条。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前行。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林间根本没有路,只有盘虬的树根丶湿滑的苔石和低矮的灌木丛。他摔倒了好几次,手掌和膝盖被擦破,渗出细小的血珠,但他只是麻木地爬起来,继续向前挪动。 周围的景物似乎永远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