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只乌篷船缓缓靠近扬州城内的码头,船身摇曳,一位身穿青色麻衣的少女缓步出了船舱,只是面色有些姜黄,一头乌乱糟糟的盘在脑袋顶,唯有一双眸子明亮清澈,犹如暗夜寒星。 宋幼棠摸了一把脸上的灰,拍了拍干瘪的包袱,一把甩在肩上。船老大停稳了船,笑道:“昭昭姑娘,这就到扬州城了,城内老头子不甚熟悉,您找旁人打听打听您要去的地方吧。” 宋幼棠颔,随手递给船老大几枚铜钱,轻声道,“有劳老伯。” 船老大黝黑的脸立马慌了,“怎好再收姑娘的钱!老头的孙儿还是姑娘救下的,若没姑娘出手相救,只怕……” 想那一月前,突高热的孙儿,船老大还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这位昭昭姑娘出手相救,只怕自家孙儿的命早没了。 “收下吧,没几个钱,从禹州一路来此,多亏有老伯,再说救人治病本就是医者本份。”少女打断船老大的话,快步下了船,几个身影就混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片刻便寻不到了踪迹。 扬州城内,春光正好,桐花簇拥,十里馨香。宋幼棠最不喜这桐花的甜腻香气,闻多了便有些恶心,她掏出沾些松香的帕子放在鼻尖闻了闻,适才舒适了些。 带路的脚力夫将宋幼棠引到了河运总署司门前,收了脚力钱,便麻利的走远了。 河运总署设立在扬州城,门下分江淮转运司和盐铁转运司。靖安候宋彦礼任盐铁转运同知,正是宋幼棠的亲生父亲。 ‘父亲这两字萦绕在嘴边怎么也叫不出口,她暗自恼怒,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然后一声极其生硬的父亲从喉间响起,怎么听都不像是来寻亲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想当年,宋侯爷为了怀有身孕的外室和自己的妻李氏闹得决绝,全然不顾及半点恩情。李氏的娘家是陇西李氏,势力及其庞大,她自然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一纸诉状告到御前,修身不正的宋侯爷失了圣心,也丢了官职。 李氏拿了和离书,走的决然,带着全部嫁妆回了陇西,很快就又嫁了人。陇西李氏一族更是与靖安侯府断了来往。 宋侯爷只得将那外室迎进府。 年幼的宋幼棠在靖安侯府过得很不如意,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