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隔了半个世纪又听到的名字,将我拉回了福星妹妹出生的那天。 爹娘说,「福宝要吃奶粉,家里花销大,大丫下个学期就别上了。」 我瘫在床上很久,在亲友们的陪伴下等死。 儿子说:「能用的药都用了。」 亲戚安慰:「人老了就这样,你也尽孝了,牛牛奶奶不会怨你的。」 我想要口水喝,但张开口嘴,发出还是嘶哑的***声。 屋里浓浓的二手烟,呛得我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屋里乱纷纷的,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因为各种并发症,我眼睛很花,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她叫我姐姐。 是福宝啊。 她俯视着我,轻飘飘地说:「乳腺癌不是什么大病,就因为你愚昧无知不肯手术,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唉,还得耽误我去国外旅游,真被你拖累死了。」 我很想说,不是我不肯手术。 去年查出来时,我很庆幸是乳腺癌,做手术有很大成活率。 可家里人都沉默了。 儿媳妇说:「家里不宽裕,牛牛马上要上小学了,学费还没着落。」 儿子说:「要还房贷车贷,妈你要体谅我的难处。」 老伴儿说:「啥玩意,要割了一个还算女人吗,我可丢不起这人。」 然后,我就只能等死了。 福宝被人簇拥着来,又被簇拥着走了。 儿子很兴奋:「我小姨日理万机,真想不到她会来,听说她定居国外了。」 老伴儿长贵说:「你小姨从小就是个福星,干什么成什么,就是冲着她我当年才娶的你妈,谁知道你妈这么没用,不知道巴结你小姨,你妈葬礼她还得来,你想想办法联系上。」 屋里渐渐没了人,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叫我。 「向晴。」 熟悉又陌生。 我想了好久,好像是当年上学时,下乡的知青老师给我取的名字。 在那之前,我一直叫向家大丫。 后来我的名字换了又换,福宝姐姐,长贵媳妇,春林娘,牛牛奶奶,就是没一个人叫我向晴。 ...